军装下的药香第49章 归途无痕
林半夏站在军区总院的大门外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的退役通知书和一笔不算丰厚的安置费背包里是爷爷那本沉甸甸的日志和几件洗得发白的军装。
身后军营的铁门缓缓闭合将那个充满硝烟、谜团和牺牲的世界隔绝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消毒水、火药和血的味道只有初秋草木的微凉和远处市集的喧嚣。
陌生得让人恍惚。
“书呆子!发什么愣呢!”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炸响。
张大伟穿着便服咧着嘴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听说你今天滚蛋哥几个来送送你!” 他身后王志远推了推眼镜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常见训练伤急救要点和草药替代方案。
你……你用得上。
” 李静也来了依旧利落的短发却换上了常服她塞给半夏一个小巧的军用急救包低声道:“里面有点‘特别’的消炎、镇痛、解毒……你知道怎么用。
” 还有几个曾经的新兵连战友远远站着冲她挥手。
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多余的话语。
这些曾经一起滚过泥潭、挨过训、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战友用最朴实的方式告别他们之中最特殊的一个。
半夏眼眶发热用力点头把包子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溜却咧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吴启明苍白消瘦的脸露出来他坐在副驾对她微微颔首。
开车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陌生军官。
她走过去。
“去哪?”吴启明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
“先回老家看看。
”半夏说“把爷爷的东西……归置一下。
” 吴启明沉默片刻递出一个信封:“地址。
电话。
必要时联系。
” 没有署名没有单位只有一个加密的电话号码和一个西南地区的邮箱编号。
“他……”半夏迟疑了一下“怎么样?” 她知道问的是赵铁柱。
他被秘密转移到其他地方接受深度治疗和观察。
蜂巢的烙印太深不是简单能清除的。
“活着。
”吴启明言简意赅“清醒的时候多些了。
记得老周记得……炸桥。
” 这就够了。
“保重。
”吴启明深深看了她一眼升上了车窗。
车子无声滑入车流。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
吴启明将继续留在那个灰色的世界里清理蜂巢的余毒守护着秘密和边界。
和李静、张大伟他们又说了会儿话其实是张大伟在吹牛王志远偶尔补充细节李静则提醒她一些注意事项。
最终大家在一声声“常联系”、“保重”中散去。
半夏背起行囊走向长途汽车站。
她买了张回老家的票坐在嘈杂的候车室里看着人来人往。
平凡的热闹让她有些不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里爷爷日志的硬壳。
“姑娘一个人啊?”旁边一位大妈凑过来搭话。
“嗯。
”她点点头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回家?” “嗯。
” “老家哪儿的呀?” 她报了个地名。
“哟那地方好山清水秀……”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
半夏听着心慢慢落回实处。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没有蜂巢没有信号没有生死一线的搏杀。
车来了。
她上了车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汽车发动驶出喧闹的城市投入广阔的田野。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她闭上眼却无法入睡。
脑海里母亲那丝微弱的意识碎片似乎彻底沉寂了只留下一种空落落的悲伤。
蜂巢印记也不再灼热像一个真正的陈旧伤疤。
但有些东西改变了。
她的听觉、视觉似乎比以前更敏锐能轻易捕捉到远处鸟雀的振翅声能分辨出风中细微的气味变化。
身体里仿佛蛰伏着经过淬炼的力量安静却随时可以爆发。
这是蜂巢留下的印记无法抹去。
几天后她回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小镇。
老街依旧药铺“济世堂”的牌匾却蒙了厚厚的灰门上了锁。
邻居告诉她自从林老爷子去世半夏当兵后铺子就一直关着。
她用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尘土飞扬。
熟悉的药香早已被霉味取代。
家具盖着白布地上散落着几张过期的报纸。
她放下行囊开始打扫。
揭开白布擦拭桌椅清理药柜。
动作熟练仿佛爷爷还在里间捣药随时会喊她一声“半夏”。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不是为了蜂巢不是为了那些惊心动魄只是为了这份迟来的、纯粹的悲伤。
为了爷爷为了母亲为了再也回不去的平凡时光。
收拾到爷爷的书房时她在书桌最底下的抽屉暗格里摸到一个硬物。
拿出来是一个老旧的铁皮盒子。
打开。
里面没有机密文件没有实验数据。
只有一沓发黄的照片:爷爷和奶奶的结婚照、父亲母亲抱着婴儿时的她、一张全家福、她小时候得的奖状、还有她穿着新军装离开时爷爷偷偷拍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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