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办里的秋水长天第63章 季科长的第一份早餐
七点二十五分县委大院的电动伸缩门刚刚“咣当”一声合拢季秋水就在门岗签了“科长到职”第一天的名字。
她穿着一条浆洗得略硬的藏青色西裤裤线像新刀口白衬衫的领口别着一枚极小的银杏叶胸针——那是她大学毕业时班主任送的说是“一叶知秋”如今倒真成了“秋水”的谶语。
她把自行车靠在老梧桐树下抬头望了一眼。
那棵树比她记忆里更加粗壮树皮的沟壑深得能夹住一枚硬币。
晨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像无数张被岁月揉皱又舒展开的日历翻动的全是她十五年前在县委办实习时写过的呈批笺、调车单、会议座次表。
今天她上任来了身份是综合科科长——县委办里最琐碎也最要害的中枢。
综合科在旧行政楼三层东头楼梯扶手上的绿漆斑驳得像龟裂的河床。
门是2021年新换的防盗门可门框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木框一关门就发出“吱呀——哐”两段式声响。
季秋水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A4纸、速溶咖啡与旧地毯的气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三十来平米四张卡位、两列铁皮柜、一台嗡嗡作响的老式柜机空调。
朝北的窗户被隔壁档案楼的墙堵得严严实实只在左上角留出一尺见方的天空像一只半闭的眼。
卡位上的隔板贴着各种便签: “请周五前把2022年油票粘完” “会务组:矿泉水30箱+纸杯5提勿买上次那种掉渣的” “谁动了我的订书机!!!” 最靠窗的位置空着那是前任科长老周的工位——如今只剩半罐“胖大海”、一只裂缝的保温杯和一摞用红绳捆着的《党政机关公文格式》旧版。
季秋水把胖大海拧开闻了闻已经泛出酸味儿像一声来不及发出的叹息。
综合科编制六人实到五人半: 1. 小赵96年生借调第三年负责公车平台、油卡充值、司机考勤。
小伙子头发永远支棱着一撮像没睡好的呆毛。
2. 李姐七九届老文秘眼瞅五十管人事档案、工资条、离退休慰问品抽屉里锁着半盒硝酸甘油。
3. 阿芳合同制会务嗓门大脚步重能把一箱矿泉水一口气扛到四楼口头禅是“领导先喝我再喝”。
4. 老芮信息科“下沉”来的编外工程师头发花白保温杯里永远泡着十二粒枸杞负责把纸质派车单录入系统。
5. 小秦去年刚考进来的研究生写材料一把好手但每逢布置会场就晕血——见到红桌布就脸色煞白。
那“半个人”是老科长老周目前主要负责修门锁、换灯管、给打印机加墨兼做“消息树”谁家孩子考几分、谁家老人住院几号床他门儿清。
此刻老科长老周正蹲在碎纸机旁用一根曲别针掏卡住的纸条看见季秋水嘿嘿一笑:“季科长您来了这机器听您的话。
” 一句话把季秋水拉回几年前——那时她刚实习也是这老机器卡纸她蹲在地上掏了半小时碎纸末像雪落满袖子。
八点整季秋水把兜里的肉包子放到公共微波炉里“叮”了三十秒。
香气一漫办公室顿时活了:阿芳“哐”地放下水桶小秦从材料山里抬头李姐把老花镜推到头顶连老芮都掀开保温杯盖深吸一口气。
“科长上任第一天请大家吃包子白菜猪肉东门口老刘家我排了四十分钟队。
” 她笑着声音不高却带着微微的颤。
众人欢呼却没人先伸手。
最后还是老王头用一次性筷子戳了一个烫得左手倒右手:“还是季科长知道疼人老周搞科长的时候只请我们喝过西湖龙井一包茶叶泡七天淡得能照见人影子。
” 一句话惹得哄笑。
老科长老周在一旁憨憨的回着笑。
季秋水端起自己的那杯速溶咖啡站在老周以前的办公桌前默默在心里列了三张清单: A. 本周必做: 核对202X—202X年所有公车出行记录补齐缺失的5份派车单(刘科长纸条上的日期像钉子)。
修订《县委办文风整改方案》李建国县长要求“一周内接地气”而她知道“接地气”往往意味着“接烫手山芋”。
清理办公用品采购台账重点盯住“家电化”的办公耗材。
B. 本月谋划:人事档案电子化二期李姐的硝酸甘油和档案室的霉味一样不能拖。
公务接待费精细化:把“矿泉水30箱”拆成“会议用水、应急用水、加班用水”哪怕多打三张A4纸也要让审计挑不出刺。
C. 长期愿景:让综合科从“县委办的后勤保姆”变成“县委办的神经中枢”——文件不过夜、会议不延时、公车不跑空、档案不藏灰。
她知道自己有点理想主义可几年前她到县委办工作时贴过的第一张便签就是“凡事有交代件件有回音”。
如今便签褪色理想却像老梧桐的根扎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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