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音乐家第十一章 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
管风琴演奏台阿尔丹的头顶飘着焦臭味的青烟。
背后远处地面下方教会和特巡厅的目光道道如炬。
“遮掩自身犯诫的必不享通。
承认所负罪过的可蒙怜恤。
” 范宁内心急速思索间吐出一句箴言然后从双腿打颤的阿尔丹身边掠过径直坐在了演奏台前。
他之前在弥撒仪式中出手时就看出来了这个青年管风琴师是近期刚刚晋升的一阶有知者估计是在执行完怪异仪式、献祭掉从事未知研究的海斯特后为了避免被怀疑准备如常伴奏完弥撒再回避一段时间或去隐秘组织那里邀功。
此刻其灵性受到强制干涉和创伤之下实际上非常不稳定有概率出现畸变的危险。
当然畸变也对范宁没有任何威胁他落座后不紧不慢地从旁边箱格里拿出另一双黑色的管风琴鞋继续不疾不徐地弯腰更换。
费尽心思造了这么一大圈身份细节总归是要在“拉瓦锡管风琴师”的本职上点个题的。
“你认为我造访了以后主教和巡视长这等邃晓者会即刻前来因此提前动了你所谋的事又想作假见证来掩盖但实际我见你的言辞在我主面前没有一样是不被知晓的。
” 范宁说话间提起双手放于管风琴的四排键盘最后瞥了阿尔丹一眼: “.所以待会去了训诫堂要回想伱是怎样听见、怎样领受的。
先要坦告后要悔改。
若不儆醒主教们临到你那里后如同烈火一样他几时临到你也决不能知道。
” 他的双手在键盘上以粗犷方式落键齐刷刷地奏出神圣而恢宏的装饰型动机: “/ol/————” “ol/fa/mi/re/#do——re!————” 正是巴赫最具代表性的管风琴作品bwv6《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 引子连续在更低的八度上变化和重复三千多根哨管与簧管齐齐鸣响壮烈而悲戚的旋律在教堂内荡涤出让心脏无法动弹的回声! 远处教堂地面上一直冷视演奏台的欧文竟然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抡了一下。
离场脚步稍晚的信众们也被这如惊雷般的声音给震停了下来。
而灵性早已摇摇欲坠的阿尔丹顿时痛哭流涕“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我昨夜昏了头借请教演奏之名给司铎招了邪灵我身上实在有罪!” 图克维尔本来被这管风琴曲惊为天人的开头给牢牢吸引了但他听到了阿尔丹的话再结合范宁刚才那番劝诫顿觉最后一丝关于“时间先后巧合”的疑惑也得到了初步解释。
是了拉瓦锡造访后海斯特按相关规定做了请审查人员到莱毕奇的邀约一旦真的等两位邃晓者到了隐秘活动的开展难度肯定直线上升。
所以为了减少变数这个阿尔丹选择提前执行秘仪这就造成了拉瓦锡前脚刚到海斯特后脚就身亡的事件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什么“别有用心”。
实际上图克维尔的这番理解完全是因为范宁对事件的深层次秘密心中没底刚刚构思了那番话在暗中做了引导。
在范宁说完箴言后第一段训诫表面是在揭穿对方的行踪实际是范宁自行在率先“解释”原因。
从内容上来说范宁没有歪曲事实但原本可能复杂的原因被他给简单化、扁平化地盖住了。
当然这事情仍然经不起细问如果没有什么深层次的秘密一个一阶有知者哪怕拜请了邪神之力杀死了一位高位阶有知者也未免太过于罕见。
所以范宁又训诫了第二段意思让教会把阿尔丹关押起来进一步问询。
那么接下来关键的处理就是—— 范宁双手在键盘上交替翻飞带出一串又一串瑰丽的三连音华彩。
阿尔丹涕泪横流间内心忏悔起自己的罪行实际上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可能还要等海斯特研究“蠕虫学”再过一个月才能实行但不知为何昨晚上祭品的“成熟进度”突然一下加快了所以在隐秘组织线人的差遣下就提前实施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欲要开口继续坦白上述内心的话。
突然范宁的左脚和右脚分别重重地踩下两个低音d。
“嗡!——” 在持续如天体般的低音震荡中范宁左右手接续深深落键四层手键盘的音符全部沉下奏出了一个横跨五个八度的高叠减七和弦! “re——re——ol—bi—#do—mi—ol—bi—#do—mi—————” 稠密、紧张、甚至阴森而恐怖的嗡鸣声在教堂大作。
更加强烈的审判气氛阴森可怖的高叠减七和弦直接让教堂内外的信众接连跪伏而浑身战栗的阿尔丹只觉得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直接压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管风琴边他整个跪倒的身影自此一歪昏厥了过去。
范宁的手指在键盘上继续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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