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Black深渊第49章 仇恨的养分
“体检”带来的集体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园区内蔓延了数日。
空气中仿佛永远漂浮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刺鼻气味。
每个人看彼此的眼神尤其是看那些O型血的人都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是同病相怜的恐惧又隐隐有一丝可耻的庆幸庆幸也许、可能、大概自己不是最先被“匹配”上的那一个。
食堂里、工位上、宿舍中死寂取代了以往那种夹杂着鞭打声和虚假电话营销声的嘈杂。
人们像被抽走了魂机械地完成着每日的“工作”眼神空洞仿佛随时等待那最终审判的降临。
管理层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打手们的鞭子暂时休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目光。
他们知道恐惧本身已经是最好的监工。
陈默混迹 among these walking dead之中外表看起来并无二致。
他同样沉默同样机械地完成着诈骗任务甚至因为不再有内心的挣扎和抗拒他的“业绩”反而诡异地稳定在一个不高不低、刚好免于惩罚的水平线上。
但他的内心早已不再是冰封的死寂而是化作了一座持续喷发却无声无息的火山。
阿龙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医生”罗那冰冷的触摸采血针刺入血管的瞬间幻化出的手术刀寒光……这些画面日夜不停地在他脑中循环播放每一次循环都像用最粗糙的砂纸打磨着他的神经磨去最后一丝柔软和迟疑只剩下坚硬、冰冷、锐利的复仇之刃。
眼泪?那是什么?早在阿龙消失的那一刻就流干了。
不甚至更早在他毕业即失业、被房东赶出家门、蹲在雨夜的楼道里时眼泪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在这里眼泪是奢侈品是软弱的标志只会换来更残忍的嘲笑和践踏。
他将翻腾的恨意如同浇筑钢铁般一层层、一丝不苟地深埋、压缩进心底最深处。
那不是消失而是在积蓄力量在发生某种可怕的质变。
他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或麻木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像西伯利亚永冻土层下埋藏了万年的寒冰没有任何温度却能折射出最锐利的光。
偶尔当他抬起眼目光扫过那些耀武扬扬的打手扫过王经理那虚伪精明的脸扫过摄像头和电网时那冰层下仿佛有熔岩流动的炽热红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生存的目标在他心中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
不再是被动地“熬下去”祈祷着虚无缥缈的救援或是管理层的“仁慈”。
不那太可笑了。
这里的规则只有弱肉强食只有榨取与毁灭。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变得比他们更强大更凶狠更狡猾。
“复仇和离开”——这四个字成了他新的生命信条像钢铁的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离开是为了复仇而复仇必须活着离开才能实现。
两者交织成为支撑他不崩溃的唯一支柱。
他开始了一场极其隐秘、无比危险的自我锻造。
锻炼身体是第一要务。
在极度营养不良、精神高压、且被严密监视的环境下这看似不可能。
但他找到了方法。
每天清晨在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疲惫和恐惧的睡梦中时他会提前醒来几分钟。
躺在坚硬的通铺上在薄薄的毯子掩盖下开始极其缓慢、轻微地绷紧全身肌肉从脚趾开始到小腿、大腿、腰腹、胸膛、手臂、手指最后是面部。
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致保持十几秒然后完全放松。
如此循环直到全身肌肉纤维都感到微微发热和酸胀。
这是一种源自苏联克格勃的等长收缩训练法无需大幅动作却能有效维持甚至增强肌肉力量和耐力。
汗水浸湿了草席但他呼吸平稳面无表情仿佛仍在沉睡。
白天在工位上长时间保持坐姿他也有办法。
利用敲击键盘的间隙极其隐蔽地收缩和放松臀腿和核心肌群。
利用去厕所的短暂时间在隔间里快速做十几个深蹲或提踵耳朵却竖得老高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每一次弯腰捡东西他都将其视为一次硬拉训练用标准姿势发力锻炼腰背。
食物依旧是猪食但他强迫自己吞下每一口能得到的东西。
他将难以下咽的馊饭想象成燃料复仇的燃料。
他甚至偷偷观察哪些野草或虫子可能在极端情况下补充蛋白质——这是童年农村生活留给他的、几乎被遗忘的本能知识。
观察成了他除了呼吸和仇恨之外的第二本能。
他的工位位置相对靠内这原本是个劣势此刻却成了绝佳的观察点。
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扫描着整个办公区。
他记录着守卫换班的规律。
不是大概的时间而是精确到分钟。
早班、午班、晚班交接时的空隙有多长?哪个守卫喜欢提前几分钟溜号?哪个守卫会在交接时闲聊几句?哪个时间段守卫的警惕性最低?(通常是凌晨三四点人最困顿的时候但也是园区最安静任何异动都容易被发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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