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的底牌是信息差第222章 仲氏元年
寿春的春天来得既早且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热的、混合着新漆、泥土和某种刻意喷洒的香料的奇异气味。
仲氏皇宫——那座在短短数月内由扬州牧府邸竭力扩建、填充而成的崭新宫殿——如同一个急于证明自己身份的暴发户矗立在城池中心。
朱红的宫墙颜色过于鲜艳仿佛尚未干透;金箔被工匠们近乎贪婪地贴满了檐角兽头和廊柱在异常炽烈的阳光下反射出大片大片刺目而缺乏温润底蕴的光芒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大殿之内空间虽竭力拓展仍能看出原有结构的局促。
为了弥补这种局促每一寸空间都被极致的奢华填满。
巨大的蟠龙金柱需两人合抱龙鳞以金片镶嵌龙眼是鸽卵大小的琉璃在摇曳的灯烛下闪烁着空洞而威严的光。
熏香用的是最上等的龙涎与苏合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乳白色烟雾从几尊青铜铸造的仙鹤、玄武香炉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试图掩盖那新木和油漆的味道却因过于浓烈反而带上了一丝甜腻的窒息感。
百官早已按“新朝”品秩肃立。
崭新的袍服绯、紫、青、绿色彩分明如同调色盘被打翻在这片空间里。
然而许多人的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恭敬之下是难以完全掩饰的忐忑、茫然甚至是一丝荒诞感。
他们如同穿着戏服的伶人站在一个尚未熟悉的舞台上等待着那未知的序幕拉开。
乐师们演奏着新谱的“雅乐”钟、磬、埙、笛齐鸣音调被刻意拔高力求恢弘却总因少了岁月的沉淀与内心的真正认同而显得空洞浮夸每一个重音都像是在用力捶打一个空虚的胸膛。
阎象站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深紫色的朝服以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这代表着人臣极致的尊荣此刻却像一副冰冷的铁甲又似一道无形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自己脚前那打磨得过于光滑的金砖上砖面清晰地倒映出殿顶藻井的彩绘和摇曳的宫灯光影迷离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些投来的目光——有对其“首功之臣”地位的艳羡有对其曾激烈强谏的不解与嘲讽更有一种隔岸观火般的窥探想看看他这个“愚直”之人在此等场合会是何种情状。
昨夜书房那卷摊开至今未曾翻动的竹简与那盏直至天明才黯然熄灭的油灯见证了他内心无尽的挣扎与最终的、无奈的沉默。
“陛——下——驾——到——!” 宦官尖细而拖长的唱喏如同利刃划破绸缎骤然撕裂了殿中那份刻意维持的、紧绷的寂静。
所有臣子齐刷刷地更深俯首宽大的袍袖因这统一的动作而发出窸窣的声响如同秋风扫过林叶。
袁术在左右宦官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并未遵循古制穿戴玄色衮冕而是别出心裁身着一套明黄色的龙袍袍服之上用数以万计的金线绣满了张牙舞爪的飞龙、云纹和山河图样龙睛皆以细小的深海珍珠点缀在灯火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他头顶的冕旒白玉珠串的数目远超汉制密密麻麻地垂落下来几乎遮蔽了他大半面容行走间珠玉碰撞哗啦作响显得既庄严又累赘。
他的步伐刻意放缓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试图模仿记忆中帝王应有的雍容气度但那微微扬起的下颌以及透过旒珠缝隙扫视群臣时那无法完全抑制的、混合着亢奋、自得与一丝审视的目光却将他内心的膨胀暴露无遗。
他在那高高在上的、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御座中坐下双手缓缓抚摸着鎏金扶手上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首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坚硬的触感。
这一刻他魂牵梦萦了太久。
四世三公累世的清誉与权势传国玉玺那“受命于天”的冰冷质感淮南之地丰饶的物产与兵力仿佛都只是为了今日这座位、这身袍服所做的铺垫。
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穿过厚重的旒珠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极致兴奋下的气血翻涌。
“众卿平身。
” “谢陛下!”山呼声在大殿中轰然响起撞击在崭新的墙壁与梁柱上引发短暂的回音却莫名显得有些发虚仿佛缺乏坚实的根基。
繁琐而冗长的登基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身着华丽礼服的赞礼官用抑扬顿挫的腔调高声诵读着告天祭文。
文辞极尽骈俪华丽之能事竭力渲染着袁氏先祖的赫赫功勋与累世恩德言之凿凿地论证着“火德已衰汉祚已终”的天象预兆以及“土德将兴仲氏承运”的天命所归。
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雕琢试图构建起一个合理合法的外壳。
接着是册封皇后、太子大赏群臣金银绢帛爵位封号如同甘露般洒下换取着更响亮、更虔诚的“万岁”呼声与叩拜。
每一次山呼每一次叩首都像一股暖流注入袁术的四肢百骸让他那本就挺直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更加向后靠了靠仿佛要彻底融入这御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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